第35章 那我呢？

江辰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可他就是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他想抓着离凡的胳膊质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走？更想质问她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到自己对她的需要和依赖？
  ‘不是都要走了吗？不是都已经打算抛下我不闻不问了吗？那还叫我做什么？还喊我干什么？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就让我一个孤独终老好了！你不是要走吗？好啊！我先走！’
  三十几岁的大男人瞬间变身成幼稚小男生，不顾身后离凡的呼唤，走的脚下生风。可惜心内还没把豪气云干的誓言放完，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刚才还慷慨赴义、大步流星往前的江辰，捧着撞得巨疼的脑袋蹲在地上低声咒骂：
  “靠，靠，靠！shit、shit、shit，喝口凉水都塞牙缝！什么破门，谁想出来的主意弄这么个破落地窗？又丑又碍事！没看见人过来吗？不知道让路的？”
  并没能自己长出腿来的落地窗在江辰愤怒的目光中依旧安静的矗立着，面对眼前的窘境，毫无反应。
  “江辰，这个玻璃窗当初是你要装的！！被我打烂了之后，你很快就给修补好了的，你忘啦？”离凡好心的提醒江辰，眼见头顶的精神力灰暗中翻涌起了真正红色，离凡心知江辰是动了怒气，却十分不明白他这思绪如何能在瞬间便做出如此多的改变？
  眼见江辰蹲在地上，捧着被撞的脑袋，浑身散发出的气场满是挫败和愤懑，离凡好气又好笑的站到江辰跟前，无奈笑道：
  “我方才一个劲的在后面提醒你，你为何理也不理，直直往前疾走？可见你是活该！”
  “我！”斜晲了眼上方正一脸坏笑的离凡，江辰只觉得心内愈发郁卒。
  “我撞得都眼冒金星了，你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就只知道笑话我！”语气里满满的控诉和委屈。江辰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一板，使起了小性儿。
  “我方才分明试着提醒你了，是你自己不听劝阻！且原不过就是撞了下罢了，你又没有真的如何，怎的竟像个孩子一般使小性儿了起来？”
  离凡笑着无情戳破某狐狸的装腔作势，只觉得现在的这个江辰蠢萌蠢萌的很是可爱。虽一再对自己顶撞，却半分激不起自己的脾气来！
  “我疼！我就是疼！”眼见离凡步步退让，江辰倒是越加的步步紧逼。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嗓门越发大了起来。说着，抬头看向就站在身前的离凡，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氤氲着水汽，鼓着腮帮子一脸的幽怨委屈。
  “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天天被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你，没想到你也是对我不闻不问！我……”
  到了此时，江辰其实更多的是在演。不想演着演着，竟就真的入了戏，眼泪不知不觉竟大滴大滴的滚了下来。
  在离凡眼中，江辰虽有时看着呆傻不着调，有时又看着分外聪明机警，有时有几分无赖，有时又让人觉得十分安稳可靠。但从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时一般，双目含泪、委屈中带着一丝傲娇、凄苦中透着几许软弱的倔强。眼中透出的伤感不像是初见时的那种绝望到无力的悲戚，更多了些欲说还休、未语泪先流的酸楚。
  江辰眼中不断滚落的泪滴竟像是烫人的一般，让离凡的心也跟着颠儿颠儿的颤了颤。离凡不由得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又怕控制不好力道再加重了江辰的痛楚。只得半举着手问道：
  “很，很疼吗？我这里有一些丸药，是欺雪仙子给我的，若果真疼的厉害，你吃一粒试试？”
  终于发觉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了头的江辰，再次确认离凡此刻脸上的表情是担心而不是笑话或是兴师问罪，老脸不自觉的红了红，压在头顶的乌云不知不觉散了开去。抓起离凡的小手放到自己头顶，江辰故作闷声闷气的道：
  “那什么药丸的还是算了吧，也不是那么严重其实。你给我揉揉就行！”竟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半点身为成年人的羞愧也没有。
  正心疼某狐狸的小狮子没觉得江辰的要求有任何问题，乖乖的两手并用，轻柔的折腾着江辰的那一头乱毛。
  就这样，一个三十几岁的大叔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屁股坐在地上，对着一个模样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委委屈屈的撒着娇求关爱。场景可以说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只是身在此中的离凡，却没觉得这样有半分的不妥。
  离凡在师父莫怜面前特别好哭，每每哭鼻子时，师父也都是这般轻柔的摸着头顶、温言软语的轻声哄着的。在离凡看来，既然已经视江辰为自己人，那便可以如师父待自己那般去对待江辰。
  “凡儿！”良久，在离凡以为江辰可能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江辰略微沙哑的嗓音响起。糯糯的，柔柔的，像是羽毛一般挠在离凡的心上，勾起一丝陌生的悸动。
  “嗯？”是轻到仿佛快要睡着的慵懒声音。
  “你，真的非要回去不可吗？”
  “自然！来这里只是场意外，我并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到了该走的时候，或者到了可以走的时候，我自然是要离开的。”
  无比坚定的语气让江辰稍稍冒气的彩虹泡泡瞬间破碎。
  “这个世界…真的，难道真的就没有能让你留恋的东西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头顶肆虐的小手停了下来，离凡看着江辰头顶的精神力，心有一丝小小的慌乱，一时竟忘了回答。
  没有吗？为何心内总是隐隐藏着一丝不安和不舍？可是回去，回到师父身边，那是离凡无比坚定的确信。至于其他，想不通，离凡也不想再逼着自己继续深思。
  江辰似乎也并没有在等待离凡的回答，喉结滚动了几圈后，终于鼓起勇气看进离凡漆黑深沉的眼眸。哑声问道：“那，我呢？”
  此时，那完全不是一个懵懂少女可以拥有的深沉、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丝疑惑和迟疑，随及又很快被决然冷静覆盖。缓缓的收回手，望进江辰似带着无限渴求和不安的眼眸，离凡扯了下嘴角，故作轻松：
  “上次给你看的那些珠子石头，我统统都会留给你！我不会在这个世界再给你增添任何的麻烦。若是必要，我也可以请师傅帮忙，消除了你的记忆！当然，前提是你自己愿意的话！毕竟，记忆是一个人生存于世极为珍贵的东西，我不会随意在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帮你洗去的！”
  只是…这样…
  阳光懒洋洋的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江辰却只觉得四周忽然冷得令人发慌。